范文澜与涿鹿阪泉
杨素梅
每一处古老且珍贵的人文遗迹,都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片抹不掉的辉光,曾经照亮过往的千秋岁月,不会被世人漠视冷落,总要牵动着资深学者们的心,永远在史册上占一页位置。涿鹿古阪泉之战遗址,就是这样一处重要的古迹废墟,尽管普通人们对其的旧迹荒冢因为不了解而不屑一顾,而真正的学者们对阪泉遗址的关注却格外清醒并深入通透。范文斓这个专门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就懂得这片古战场的价值,懂得有五千年岁月的阪泉之战遗址不该被泯灭,它是华夏民族发展史上的一座重要的里程碑。
范文斓,上世纪历史学家、国学家、南开大学与北京大学教授,代表作《中国通史简编》、《中国近代史》。他在《中国通史简编》中指出:“炎黄两族在阪泉之野发生了三次大冲突。”并曾在全国人大会上提出:要在阪泉遗址上树碑,写“阪泉一役,天下乃定”八个大字的提案。这是一个国家级资深学者对涿鹿发生的涿鹿之战与阪泉之战两场古老战争的高度认知,对涿鹿这片古土发生的历史事件的准确评价,证实阪泉之战在华夏历史上具有改变历史走向的重要意义。他深知这场战争之后,轩辕黄帝被推举为古老中国的最高首领,华夏民族诞生并开始了五千年的文明创建。
阪泉之战,许多志书典籍都有记载。《归藏》记:“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通鉴外记》、《史记》记:“炎帝欲侵凌诸候,诸候咸归轩辕,轩辕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虎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志。”《大戴礼》:“孔子曰,黄帝与赤帝战于阪泉之野。”《绎史》记:“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血流漂杵。”……阪泉之战是炎黄联盟平定蚩尤之乱后的内部纷争,黄帝在炎帝住的阪泉的沟谷中摆下两处星斗七旗阵法征服了炎帝,诸候万国合归轩辕,天下大定。
关于五千年前发生在涿鹿的阪泉之战,世人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是黄帝与炎帝之间的械斗,另一种说法是蚩尤持自己是炎帝后人,打着炎帝的旗号与黄帝在阪泉争战,把黄蚩之战与黄炎之战混淆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轩辕黄帝有能力一次次平定战乱,统一天下,然后创造文明盛世,深得人心。这种人世间的长治久安才是值得推崇的人类理想,是自古以来民间追求的最好社会现实。人类共同向往一个安宁平和的环境,是轩辕黄帝率先做到了,所以黄帝是他们心中的文明始祖,是他们世代膜拜的伟人。对于这一点,涿鹿本土人最了解,他们在黄帝城与桥山黄帝陵一带曾经建有四座黄帝祠庙,祖辈供奉祭祀,一直到文革之前才停止,这是比陕西黄陵早三千多年,别处没有的自古沿袭不变的信奉敬仰。
范文斓先生对于阪泉之战的看重,不只澄清了历史的真实,也清醒地意识到了天下太平是人类幸福的保障。爱好和平,倡导和平,维护和平,是全人类共同的出路。古往今来,战争与瘟疫是毁灭万物的最大灾难,而往往这两种灾难会共同生成。战争的罪恶一直在延续,不仅只是杀害徒手的弱势群体,更让人心碎的是破坏几千年的精神与物质文明构建,让人世一次次跌入水深火热的深渊,失去了对理想的追求,变得极端短视的现世享受,从根本上改变了原本高尚的思想意识形态,社会发展跌回原始时的起点。由于不少人喜欢争强好斗,用先进的兵器惨忍地涂戮杀伐,人世上的战乱一直没有中断。
华夏民族为什么一直挚爱尧、舜治世时代,就是因为尧、舜二帝秉承了轩辕黄帝的意愿,努力创建出上下同欲的时代。那时没有战争没有牢狱,人们平时烧陶、打渔、农耕,闲暇时弹琴歌唱舞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兽相安,天下太平,欢乐无极。人们为什么怨恨蚩尤,就是因为他发明了兵器与五刑,仗着兵器的利害,用火弹把仁儒的炎帝追的逃过九条河到涿鹿投奔黄帝,使涿鹿这片世外桃源变成了峰火狼烟的凶黎之谷。涿鹿之战与阪泉之战两场古老的争斗留下的创伤,至今没有平复,战败后逃到深山的苗黎同胞成为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的少数民族,就是战争造成的氏族大同的分化瓦解。
阪泉之战中黄帝不愿伤及更多人的性命,尤其不想失去盟军首领炎帝,就动用了猛兽,摆下上下星斗七旗阵,不断变换的阵法迷惑炎帝将士的眼目,让他们在眼花瞭乱之时,从后山上去俘虏了炎帝。从此炎帝遵守古老的法则,败者不可以再来故地复仇,必须发配到遥远的边陲。炎帝诚服轩辕,不再与黄帝争权,自觉去南方深山老林中垦田采药,为黄帝分忧。还有一种说法炎帝在阪泉病故,就埋在这里。
阪泉之战后,天下宁静和平,百姓创造发明,开始了五千年文明的基业。涿鹿不是一片平凡的土地,这里发生的黄帝与蚩尤及黄帝与炎帝的涿鹿之战与阪泉之战,曾经血流飘杵,水刮塌了蚩尤城同时也把平川刮成了起起伏伏的无数沟崖,大火烧光了竹林,人们吃尽了鹿群。涿鹿用当地“疑是成川血尚流。”“腐骨化生战后村。”“寒泉滴滴声如泣”……的代价换来了天下大定。这方古称有沃、四蛇的华夏故地从此不再:“鸾鸟凤凰自由自在的飞翔,猛兽与人相安并存。”
阪泉也名上下七旗,这里易守难攻。在今矾山堡西门外,距黄帝城西南12里,三面环山,北面只有一条路与外界连通。过了路南面的四堡村就是古阪泉。据当地民间记忆,上古时阪泉村人在村中一高阜上修了一座黄帝庙,名阪泉黄帝庙,庙内塑有黄帝像。解放前此庙改成了龙王庙,村人又给黄帝做了一红漆牌位,上书“轩辕黄帝之位”供奉于龙王庙中,人们进庙祭龙王先要给黄帝跪拜上香。民国大改良时,村里把龙王庙粉刷办起小学堂,黄帝牌位移到村委办公室内供奉,四清运动中此牌位秘密藏进库房,文革中被红卫兵搜出强行砸烂,从此停止了对黄帝的祭拜。文化受殊之后,人们也不再提及轩辕黄帝的功德与阪泉村发生的古老战争。
如今,在黄帝庙废墟上还有一座庙名水头寺,院内原有数十株老柏树,石砌甬路,正院有一赑屃驼着一石碑,从碑文上看建于明弘治四年。庙门口有一大石臼,圆形臼坑直径约一尺,深30公分,村人说是古人舂米用的。石臼现在还在,只是被黄土埋了多半。龙王庙北还有一阪泉弥勒禅寺,1981年村民挖房地基挖出过一座元代改葬墓,砸烂了墓伯与亭长、道路将军的精美石像一座及两个石兽与彩釉香炉一个。村民还在耕地里挖出过唐朝八棱柱形经幢一座,辽代的一批铜制法器,足见古阪泉村早年间佛事兴盛。阪泉村西的山梁上有一高大的古墓,村人称大土疙瘩,也有人说是蚩尤女之墓,有人说此为炎帝墓。古墓现在还坚硬地残存着,直径约10多米,高3米左右,虽然四外被村民刨挖掉耕种,还有半座依旧非常坚硬地昂扬着。在下七旗村的一条老街口,原有三株古柳,树身四人抱不住,上面疙瘩疤瘤无数,其中一株老死。
阪泉原名九龙池,是这里的地下水源,五千年来一直养育着这方人。早年村中有多眼泉,数九龙泉最大,泉边有一石碑,上写:“碑倒龙池翻,水淹矾山川。”是当地人保护泉水的一种智慧。文革中,石碑不知去向,九龙池也覆盖住,在上面建了一座砖瓦厂。往昔阪泉村泉水环绕,山花野树茂盛,风光秀美。明清时修的《保安州志》上的山川考章有:“水头寺,在州南五十里,坐矾山堡西门外。平岗环合,溪水回流。至则兰若清幽,有山林气味。”的万千气象,有不少传说故事。近年建的彩梁画础的炎帝祠就在村西南的山弯处绿树掩映中,直立的崖头上还有早年间层叠的泥土房,一派上古留下的苍桑状貌。据《姜子牙传》记载,当年姜子牙为考察涿鹿古战场,曾在阪泉住了三年。
一眼古泉竟然与一个民族的命运连在一起,古征战地诉说着“自古兵战始蚩尤”的往事,倾吐着对蚩尤这位打乱世人宁静生活的先人的怒怨。蚩尤的好武爱斗性格是人世战争的起源,这一点从写阪泉的古诗中可以读出。元朝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宗师尹志平的《巫山一段云·先天观作》:“涿鹿今朝到,蚩尤往日休。阪泉冬夏水长流,今古几春秋。”明代知州刘必绍的《阪泉》:“涿鹿山边涧水流,古今兵战始蚩尤。寒泉滴滴声如泣,疑是征魂怨未休。”清代浙江游客卢生甫的《燕然山》有:“旋军扬汉威,史笔有孟坚。欲与阪泉师,辉映相后先。”《梁凝山郡伯招游黄阳山清凉寺》也记载:“涿鹿始用兵,阪泉擒蚩尤。鸡鸣出唐师,燕然铭汉猷。”……这些古诗与近代文人学者们如范文斓一辈遥相呼应,揭示战争的罪不只在当代,也是对五千年文明的一种摧残,影响累及后世,挑起战乱的人让百工百物创造受到重创。尤为严重的是蚩尤被后代同样贪天下的君王奉为战神,秦皇汉武都以他为英雄,学他的样子,打着蚩尤的旗号,连年征战不休,四处点燃峰火,使人世不得安宁,百姓流离失所,江山被涂炭。从这一点来说,蚩尤及其创造的兵器与刑法,是一切战争的祸端。
“阪泉一役,天下乃定”。范文斓先生之所以如此论定阪泉之战,就是肯定战后的长治久安,歌赞的是轩辕黄帝平定天下后出现的文明盛世,崇敬的是华夏民族创建的五千年文明基业。这里的路边应该有一高大的标志牌,上书“古阪泉之战遗址”,并书阪泉之战内容与范先生的遗嘱,是涿鹿人完成范先生遗愿的最好报答,也是涿鹿五千年文明史的展示,让世人了解涿鹿厚重的五千年文明底蕴,涿鹿黄帝城是他们心中苦想苦恋的家园老根,是华夏民族起源地啊。
范文斓,又一个值得敬仰的古史传播者,华夏民族发展的醒世指路人,涿鹿五千年文明史的知情人。他对涿鹿阪泉之战的肯定,是涿鹿上古不容置疑的信史。阪泉遗址的存在,让涿鹿这方古征战地倍受世人关注。被范文斓先生写进《中国通史简编》的阪泉之战,是华夏民族的古老故事。(2021年11月3日)
作者简介:
杨素梅,涿鹿县文联退休干部 ,河北省作协会员、散文协会会员,出版作品集有《五味瓶》《桑干河畔》《三祖圣地涿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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